第十二章“你不太专心”
&esp;&esp;何瑾俞把资料发出去的时候,时间刚好十点。
&esp;&esp;她关掉电脑,靠在沙发背上喘了口气,头脑还有些发沉,但比刚醒时好些了。
&esp;&esp;下楼吃早餐时她没化妆,只是换了件干净衬衣,头发扎成低马尾,整个人依旧是清瘦疲惫的模样。
&esp;&esp;餐厅在酒店二层,窗帘半敞,光落在白瓷碗边,透着一点不真切的温暖。
&esp;&esp;她刚坐下,豆浆还冒着微热的气,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:
&esp;&esp;“何小姐,早。”
&esp;&esp;她抬头,是总统套房的专属管家,隐约记得姓程。
&esp;&esp;她点了点头:“早。”
&esp;&esp;他站在桌侧,也没多话,只是礼貌地问了一句:“您感觉好些了吗?”
&esp;&esp;她手里的勺轻轻顿了一下。
&esp;&esp;“昨晚快两点的时候,华总从套房打了电话,说您身体状况不好,让我们准备退烧药,还送了几条冷毛巾。”
&esp;&esp;“后来我们没再接到通知,就没打扰。”
&esp;&esp;何瑾俞坐着没动,手还握着那个白瓷汤勺,过了好一会儿,才轻轻扣了下碗沿。
&esp;&esp;那一下,几乎是本能的。
&esp;&esp;可她止不住地想了起来。
&esp;&esp;不是模糊的、凌乱的、烧糊涂后的错觉,而是清晰得过分的片段——像忽然有一道光,从意识深处闪出来。
&esp;&esp;她记得自己在发抖。
&esp;&esp;整个人蜷在他怀里,睡衣下摆有点乱,领口往下滑,脖子露在外面,呼吸全是热的。
&esp;&esp;她记得自己的唇被吻住。
&esp;&esp;不是浅浅的。
&esp;&esp;是很深很重的那种——压下来的吻,含住她的唇,一点点吮咬着,舌尖顶开她发软的唇瓣,往里探、卷住她的舌。
&esp;&esp;他的呼吸也重。
&esp;&esp;像是憋了太久,又像是在逼自己不失控。
&esp;&esp;她记得自己哼了一声。
&esp;&esp;唇瓣湿热,鼻息混乱,像是在夜色里灼烧的某种不该有的火。
&esp;&esp;他一边吻她,一边摸上她的腰——
&esp;&esp;那只手贴着她的睡衣,沿着曲线一点点往上,摸到她胸口的时候,停了下来。
&esp;&esp;不是试探。
&esp;&esp;他掌心扣着她的乳房,慢慢地按,指节陷进去。
&esp;&esp;她整个人被他抱着,他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,她没听清,只记得那声音很近。
&esp;&esp;何瑾俞怔在餐桌前,整个人像从梦境被拽回现实,半晌都没动。
&esp;&esp;豆浆已经凉了,手指却还紧紧攥着那只白瓷汤勺,指节泛白。
&esp;&esp;喉咙干得发涩,她忽然有点想笑,又笑不出来。
&esp;&esp;梦从来不会这么细节。
&esp;&esp;只有真实发生的事才会——
&esp;&esp;皮肤记得,温度记得,甚至连他吻她时的那点呼吸,都记得的感觉。
&esp;&esp;不是梦。
&esp;&esp;
&esp;&esp;何瑾俞开始刻意避着他。
&esp;&esp;哪怕对面是他在讲话,她也只是低头翻看手里的文件,或者埋在电脑屏幕后处理修改。
&esp;&esp;项目中段有一次外部协调会,他原本叫她陪同。
&esp;&esp;她说:“感冒还没好,怕让甲方不舒服。”
&esp;&esp;声音低,语调软,没什么力气。
&esp;&esp;他没追问,只是点头,换了人。
&esp;&esp;偶尔也有绕不开的时候。
&esp;&esp;那天下午,甲方临时修改了一部分项目条款,要补交一份涉及审批结构的文件。
&esp;&esp;汇报会前,他让她送一份新整理的合同到书房,附带修订稿一并过目。
&esp;&esp;她敲门进去时,他正坐在书桌前,衬衫领口未解,袖口却挽了上去,露出一截骨节分明的手腕。
&esp;&esp;她把文件放下,语气平稳:“华总,这是新版本,附带变动说明。”
&esp;&esp;他没抬头,只道:“坐。”
&esp;&esp;她顿了一下:“我在外面等也可以。”
&esp;&esp;“坐。”他声音不重,却不容置疑。
&esp;&esp;她只好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。
&esp;&esp;他翻开文件,落笔圈了一行内容,又停了下来。
&esp;&esp;“这里,是错的。”他说。
&esp;&esp;她抬眼,目光刚触上他手里的页面,又飞快地避开。
&esp;&esp;“我现在改。”
&esp;&esp;“别动。”他头也没抬,“我标出来,你看着。”
&esp;&esp;她没说话,只是下意识往后靠了靠,试图把自己“缩”得更远一点。
&esp;&esp;他的笔在纸上滑过,动作利落。
&esp;&esp;屋内太静了,安静到连纸张翻页的声音都被放大。
&esp;&esp;她坐在那里,手指收紧,掌心隐隐有汗。
&esp;&esp;他忽然停笔,看向她。
&esp;&esp;那一眼落下来,像是隔着一层无声的水,透着看穿的静。
&esp;&esp;“何瑾俞。”、
&esp;&esp;她呼吸一紧。
&esp;&esp;没抬头,努力克制自己:“您还有别的指示吗?”
&esp;&esp;他将文件往她那边推了一下。
&esp;&esp;“晚些再改吧。”他语气平淡,“你不太专心。”
&esp;&esp;走出门的那一刻,她背脊全是汗。
&esp;&esp;她反复提醒自己,她是助理,是员工,她来这个项目是为了“工作”。
&esp;&esp;她告诉自己,项目结束就好了。
&esp;&esp;就能离开这里。
&esp;&esp;就能不再和他共处这间套房,不再每天提心吊胆,不再听到他的脚步声就全身绷紧。
&esp;&esp;项目收尾那天,她提早一小时交了最后一版修改意见。
&esp;&esp;两眼通红,终于能把“出差”这两个字从日程里划掉。
&esp;&esp;酒店为项目组预订了专属沙滩,一圈落地